秦惊语跪趴在地上,用抹布擦完最后一块砖后,扶着膝盖慢慢站起来。
她的腿有些麻了,短时间内动不了,只好站在那用拳头锤腿,好恢复得快点。
就在这时,旁边的房间传来隐隐的说话声。
她本来不想听的,但似乎……提到了她的名字?
秦惊语犹豫一瞬,倾身过去,耳朵贴着门。
“就让秦惊语去吧,土包子配瞎子,再合适不过了!”
“你疯了吗?那可是薄家!让那贱人去,岂不是便宜了她!”
“薄家再富贵又怎样?那薄夜琛出意外成了瞎子,薄家以后还是不是他的都不一定,而且听说他还是个会杀人的变态。妈,你疼疼我,我才不要嫁给这种人!”
“那要是薄夜琛之后治好了呢?”
“那……那不如就让秦惊语用我的名字先替我去,反正也不用办婚礼什么的,只是先去和薄夜琛住一阵,到时候如果他好了……”
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低,秦惊语听不真切了,但前面的话已经足够让她心如擂鼓,全身发麻。
她,她这是要被当成一次性工具扔出去了?
秦惊语的脑子一片混乱。
还是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吧,她想着,转身就要走。
然而她忘了腿还麻着,这一动令她一个踉跄,直往地上扑。
“噗通——哗啦——”
一旁的水桶翻到,“咚咚咚”顺着台阶滚了下去,脏水蔓延了整个楼梯。
“谁?”
房间里的人听到动静,连忙打开门出来。
秦惊语惊慌,想爬起来逃跑,却脚下一滑,也跟着水桶一起滚了下去。
痛——全身都痛!
秦惊语护着脑袋,蜷缩在墙角,咬紧了牙关,却还是忍不住**出声。
不一会儿,她听到了高跟鞋的声响。
“哒,哒,哒。”
紧接着,她的头发被扯住,脸被迫仰起来。
苏雪柔面色阴沉,“你偷听我们讲话?”
秦惊语艰难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乡下来的就是没有教养。”苏雪柔放开手,居高临下道,“既然你都听到了,我也懒得再说一遍,薄家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秦惊语沉默了。
她不愿意。
对婚姻和家庭,她也是有美好幻想的,实在不想去当那替死鬼。
站在一旁的苏夫人看出了她的心思,嘴角勾起冷漠的弧度。
接着蹲下身,温柔道:“惊语,你来我们家三个月了,我好吃好喝养着你,没亏待过你吧?”
秦惊语:“……”
苏夫人继续道:“你妈妈在医院躺着,每天花钱如流水,我也没说什么,现在你妹妹遇到了点小麻烦,于情于理,你都该帮帮她,是不是?”
“……”秦惊语刚刚还挺着的背脊彻底垮了下来。
她怎么忘了,她根本没有和她们叫板的底气。
她只是苏振强糟糠之妻的女儿,一个三个月前从乡下来的土包子,要什么没什么,来到苏家就一直干着佣人的活,妈妈也还需要很多钱供着,她有什么资格反抗呢?
秦惊语感到悲哀,但隐隐的,心中却还有一股倔强和不服。
她冷静下来,想了想,缓缓开口:“我要我祖母留给我的那块玉佩。”
这玉佩在她来苏家不久就被苏雪柔抢走了,她一直没机会拿回来。
“你还敢讨价还价?”
苏雪柔怒了,抬手就要打她巴掌,却苏夫人及时拦了下来,给了她一个眼神。
苏雪柔恨恨收回手,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一块玉佩被丢到秦惊语身上,苏雪柔不屑道:“拿走,一块破玉佩,谁稀罕!”
苏夫人笑道:“惊语,你这是答应了?”
秦惊语紧紧攥着手中的玉佩,哑声道:“嗯,我去。”
没有婚礼,没有婚纱,也没有迎亲的队伍。
秦惊语是在一片夜色中,被一辆不打眼的车送进薄家的。
管家和女佣们对她的态度都不冷不热的,她初来乍到,对陌生环境的忧惧占了上风,只能顺着他们的意思走。
先是洗漱,换了套吊带丝绸睡衣,接着女佣端来一杯牛奶,说是助眠。
随后她被领到了一个房间门口。
“少爷就在里面休息。”
秦惊语紧张地点点头。
“老夫人的意思是,希望少奶奶能早日有喜,给薄家添丁。”
说完,女佣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退了下去。
秦惊语踌躇半晌,终于敲响了房门。
一会儿过去,没人应。
她皱眉,不想再去和佣人提要求,只能径自打开房门。
出乎意料,房间里的灯是亮着的。
塌上的薄被下,一个人正闭眼躺着。
秦惊语关上门,轻手轻脚走过去,好奇又紧张地看了眼正睡着的男子。
紧接着,她呼吸一滞。
这薄夜琛长得可真……
秦惊语形容不出来,只觉得他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了,童话故事里有睡美人,那他应该就是睡王子了吧。
秦惊语安静欣赏了好一会儿,心情渐渐放松下来。
她不敢睡在他身边,只敢睡在塌边的地板上,幸亏有一层绒毯,躺着不至于太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秦惊语渐渐蜷缩起身体。
怎么回事……
她好热,好难受啊。
是生病了了吗?
秦惊语努力压制着体内的躁动,迷迷糊糊间,她突然听到一道如清泉般的声音响起。
“是谁?”
接着,一个温热的大掌碰到她的脸,摸索了一下后掐住她的下巴。
秦惊语吃痛,虚弱地叫了一声。
“你是谁,谁准你进来的?”
他的声音里有股说不出的狠戾。
秦惊语艰难地撑开眼皮,看到了薄夜琛。
他蹙着眉,双眼没有焦距,脸却在柔和灯光的映衬下显得如梦似幻。
“我,我是你的妻子……”
说完,秦惊语突然觉得喉咙非常干渴,不禁咽了咽口水。
“苏雪柔?”薄夜琛阴沉沉道。
才不是,我叫秦惊语。
秦惊语在心里反驳了他,混沌间,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一把握住薄夜琛的手腕,反扑了过去。
她亲了亲他,委屈道:“对不起,可是我好难受啊……”
薄夜琛简直要疯了,“苏雪柔!你……”
剩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尽数淹没了。
……
第二天,天光未亮,生物钟就把秦惊语叫醒了。
看着满室狼藉和腰上搭着的健壮胳膊,她震惊得半晌没动。
好一会儿,她才僵着身子,机械地拿起自己的衣服,匆匆逃出了房间。
到客房洗了个澡后,她又累得睡了一觉。
再醒来已经临近中午了,她出了门,想去找点吃的,刚到厨房,就听见了女佣的说话声。
“今天少爷又不吃东西啊?”
“可不是嘛,每次送吃的进去都要被砸一地,现在都不敢进少爷的房间。”
“万一饿出毛病了我们也担不起责任啊。”
“有钱人家就是难伺候。”
他……现在还没吃东西么?
一想到薄夜琛,秦惊语的脸就是一阵烧红,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不安分地跳动。
她犹犹豫豫地想,要不要关心一下他?
毕竟……那也是她的丈夫。
最后,秦惊语还是亲自下厨煮了一碗鱼片粥准备送过去。
从她的角度而言,薄夜琛也是个可怜人,明明是天之骄子,如今成这个样子大概也心里很难过吧?
这也和她一样,被命运拿捏得死死的。
鱼片粥煮的很细糯,她弄好了以后又弄了点小菜一起端上去。
还没送到跟前,她就听到对方愠怒的警告:“我不是说过我不吃,没长耳朵吗?”
秦惊语顿了下,但还是强装镇定的端着饭菜走过去。
“稍微吃一点吧,一天不吃饭对身体不好的。”
听到这个声音,薄夜琛骤然抿紧了唇。
这是……那个叫苏雪柔的女人,他名义上的妻子!
昨晚的缠绵仿佛历历在目。
他记得那种灵魂都在战栗的愉悦,却厌恶极了那种被**支配的不受控的感觉。
这不正常,他的自制力还没差到那地步。
倏然,他想起了昨晚临睡前女佣端来的那杯牛奶。
……原来如此!
薄夜琛冷笑。
不过,老太太是个不择手段的,面前这个女人也好不到哪去。
那样急吼吼得扑过来,说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
苏家如此积极的把她嫁给一个废物,还能为了什么?
一想到自己成为废物之后被一个女人握在股掌之中,薄夜琛就狠狠挥手掀翻了秦惊语端来的饭菜。
饭菜洒落了一地,刚出锅的粥撒了她一手,烫得生疼。
他听到秦惊语忍不住小声地“嘶……”一声。
但她没有走,似乎是伸出手细心的捡起递上摔落地稀巴烂的瓷片。
“你小心一点,别踩到了,划伤会很疼的。”
秦惊语忍着自己手背上的疼痛把瓷片都收拾好。
还不忘出声提醒:“你等一下,地上还有没处理完的,我先……下去拿拖把,你别乱动啊。”
秦惊语说完立刻端着托盘离开,要不然她真的要疼得叫出声。
又是这句话!
薄夜琛自从看不到之后不知道听了多少次的“你别乱动。”
仿佛是在一次次的提醒他已经是一个看不见的废物。
但那个女人……她大概是受伤了,受伤了还要收拾地板?
这又在演什么苦情戏?
自从他出事之后,所有人面对他的脾气都敬而远之,而这个女人却没有第一时间就逃跑。
看她能够演多久!
薄夜琛没有再思考这个问题,日久见人心,他有的是时间慢慢试探这个女人。
……
秦惊语正用冷水冲洗被烫伤的地方,身后就传来佣人的声音:
“少奶奶,请您去给少爷洗澡。”
秦惊语听到这句话之后吓了一跳,她给薄夜琛洗澡?
“没有别人能给他洗了么?”秦惊语低着头掩盖住自己通红的脸颊。
“少奶奶,负责给少爷洗澡的护工被辞退了,现在只有您能负担这件事。”女仆顿了顿又道:“这也是老夫人的意思。”
“我知道了。”秦惊语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之后才敲门进入薄夜琛的房间。
此时薄夜琛人已经在浴室,过来的这个人是谁,他自然也清楚。
秦惊语亦步亦趋的进来了,男人只一个背影却自带镇定的气场,跟她现在窘迫的样子行程鲜明的对比。
只是给病人洗澡而已。
她也经常给妈妈洗澡。
这是一样的,只要当作是病人就好了。
秦惊语不断做心理建设,她上前默默解开男人身上衬衣的扣子,两个人靠的很近,薄夜琛似乎可以闻到她身上馨香的气味,还有发丝轻轻碰到自己的皮肤留下有些痒的触感。
这种感觉,他竟然不觉得讨厌。
上衣褪去之后,秦惊语又瞄了一眼他穿的绷直的西装裤。
这个人的习惯很讲究,就算是在家里也穿的这么正式的衣着。
她完全不敢多想,只想迅速的把这件西装裤脱下来,但是越是心急手越是跟不上,最后薄夜琛听到“砰”一声。
“对……对不起。我把你的扣子扯下来了。”秦惊语急忙拾起扣子“一会我会补好的。”
这又是什么把戏?薄夜琛心想。
秦惊语打开淋浴器调好热水之后细心的询问:“你觉得水温可以么?”
“嗯。”
得到肯定之后,秦惊语细心的给他的发丝打上洗发水,一点点的搓出泡沫。
她的手很柔软,揉搓的他的头皮十分舒适,小臂的皮肤轻轻的触碰到自己的肩膀,让人有种难忍的**感。
他很想触碰这个女人。
这种情况和那夜如出一辙,这种肌肤的吸引力几乎像是毒品一样让他发狂,引诱他想要得到的更多。
秦惊语丝毫没有感觉到对方异样的心思,拿起淋浴器轻柔的搓洗掉他发间的泡沫。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手腕被紧紧的抓住。
“痛……”手上的力气顿时松开,秦惊语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么?是不是水冷?”
“过来给我搓身。”薄夜琛突然开口。
等了半晌,这个女人还没有动静,薄夜琛感觉更加难以忍受。
“还不过来?”
“啊……是!”秦惊语瞬间回魂,脸颊泛着红晕,不敢看向他的身体。
她想用浴花打出泡沫,结果直接被制止。
“用你的手。”
此话一出,秦惊语只能硬着头皮用手打上沐浴液抚上他的肩膀。
即便此时薄夜琛眼里没有任何神色,但面容十分俊朗,甚至身材也好到过分。
她从未见过男性的身体,原来腹肌一块一块的竟然这般坚硬。
秦惊语抿着嘴擦着沐浴液,但这样的触碰在薄夜琛眼中简直是恶意挑逗。
他直接抓着秦惊语的手腕狠狠一扯。
秦惊语下一秒钟已经跌倒在浴缸里,两个人的距离近的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她感觉男人的两只手正在紧紧的按在她的腰上,皮肤尽可能的全部贴在一起,两个人身上都湿漉漉的。
这种感觉他从未对任何一个人有过,更何况是女人,让他心里怀疑这个人到底真的是他知道的那个苏雪柔?还是…….
秦惊语被他紧紧地抱着,战战兢兢的一动不动。
在被抱得感觉快要断气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一个磁性的声音问她:“你到底是谁?”
她像是一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一样一瞬间拿出自己所有的防备。
他是不是知道了?
他察觉到了什么?
秦惊语强装镇定回答:“我当然是苏雪柔啊。”
洗过澡,薄夜琛就去了书房,一整天没再出来。
秦惊语却被浴室里的那句问话吓得惴惴不安,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没敢往他房里去。
为此,女佣看她的眼神中带了些不满,她只能硬着头皮当没看见。
……
次日,秦惊语习惯性的早起下楼。
不一会薄夜琛也醒来,看不见的这段时间,他对自己房间的一切都十分熟悉,知道每件物品的摆设。
进了浴室之后,他准备拿牙刷,却摸到一块奇怪的东西。
他拿起,指腹轻轻摩擦了两下,似乎是一枚玉佩。
这并不是他的东西,那么只能是秦惊语的。
“少爷,该起来吃早饭了。”秦惊语的敲门声打断了薄夜琛的思维。
他应了一声,放下手中正在摩擦的玉。
秦惊语等着薄夜琛收拾好了,才扶着他一起下楼准备吃早饭。
“怎么没人啊?”一个尖锐的声音从餐厅传来,是个长相不错的女孩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却画着很浓的妆容。
“呦,这是大嫂啊?”她看到了秦惊语,但这声“大嫂”却没有一点尊敬的意思。
“是小姑来了。”秦惊语小声地和薄夜琛说。
薄夜琛没有表态,她就已经走过去。
“不知道你要来,我们正准备吃早饭。”秦惊语带着笑容说道。
明明知道对方来者不善,却还是要笑脸相迎。
“原来就你啊,果然是小门小户的山鸡。”薄菁菁说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但在座的所有人都听见了。
她穿着高跟鞋趾高气昂的走到餐桌前,高跟鞋走过地板还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
“既然来了,那就先吃早饭吧。”秦惊语不知道怎么应付。
看着秦惊语准备拉椅子落座,薄菁菁突然开口“你不会准备和我一起上桌吧?”
秦惊语瞬间顿住,不敢动弹。
薄菁菁抬起下巴,冷声说道:“做薄家的媳妇当然要学着伺候薄家人,先去给我端菜。”
这原本应当是仆人做的事,秦惊语却不敢以少夫人自居,转身往厨房走去。
“哎呀,哥你现在就安心的修养,你这样爸爸心里是最难受的。”薄菁菁若无其事的说起现在家里的动向,厨房里的秦惊语也静静的听着。
她知道薄菁菁和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她的母亲是小三介入了他们的家庭。
所以两人关系也极其一般。
“毕竟大哥都已经这样了,家里的大事小事我这个做妹妹的就替你分担一下吧。”
薄菁菁洋洋得意的说着,她准备进入原本属于薄夜琛的公司。
“那是大哥你的心血,我会好好发扬光大的。”薄菁菁笑着炫耀,她丝毫没有感觉到秦惊语的靠近。
秦惊语端着牛奶,突然踉跄了一下,直直往薄菁菁身上倒去!
“啊!你个贱人居然敢烫我!”薄菁菁被热牛奶烫了一身,她尖叫着跳起来。
“抱歉,是我手抖了。”秦惊语镇定的道歉,“果然我还是擅长伺候薄家人。”
薄菁菁听到这句话就仿佛是被戳了脊梁骨,她虽然姓薄,但并不算是正统薄家人。
她指着秦惊语狠狠地骂:“你算是什么东西!信不信我立刻就能……”
“打死你”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她就对上了薄夜琛黝黑的双眼。
这双眼仿佛能看到人一样让她心里发毛,就算知道他其实已经看不见了,她也同样恐惧。
“她是我的妻子,你觉得她算什么?”薄夜琛的话平静的说出口,却如同惊涛骇浪让薄菁菁抬不起头。
即便薄夜琛现在这个样子,他仍然是名正言顺的薄家大少爷。
“倒是你,谁给你的这个胆子来挑衅薄家少奶奶?”
薄夜琛十分威严,他的眼瞳对着薄菁菁:“即便我现在这样,薄家也轮不到一个外室女生的野种指手画脚,现在,滚出去!”
薄菁菁无声咒骂了一句,踩着高跟鞋快步离开。
餐厅里,薄夜琛仿佛没来过这个人一般,用手敲了两下桌子:“过来吃饭。”
“啊?哦……”秦惊语木讷的坐下。
薄夜琛……他竟然给自己出头了?
还专门护着自己,说她是他的妻子。
这种感觉很微妙,让秦惊语感觉很充实。
晚上,秦惊语照例端着托盘给他送饭,不知道为什么,薄夜琛似乎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起码不会再打翻托盘了。
“晚餐准备好了,你快吃一点吧,勺子就在这里。”秦惊语柔声说道。
“你想要什么?”薄夜琛突然开口。
“什么?”秦惊语疑惑。
“特地接近我,还替我解围。”薄夜琛轻嗤一声:“你有什么目的?”
听到这句质问的话,秦惊语不仅没有生气,甚至感同身受的觉得自己的心都软了。
一个人到底遭受什么,才会对待人连最基本的善意都没有了?
“因为我们是亲人。”秦惊语小声的说,“我们不是夫妻么?既然是夫妻,我就不想看到你被别人欺负。”
她的声音很软,像是一汪水让人感觉舒服。
秦惊语又开口说道:“可能我什么都做不好,只能想想办法尽量让你别被人欺负。你看不到,我就多帮你看看,你也不用怕。”
真是不自量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
薄夜琛的心脏似乎松动了一下,在他出事之后,有人倒戈,有人帮忙,有人劝导,但是没有一个人和这个女人一样想要保护他。
男人的手扫了一下,刚好碰到她柔软的发丝。
每次送饭她都是蹲下给他尽可能的保持平视,明知道他看不到,但还是对他足够的尊重。
那种身体躁动的感觉又涌上心头,薄夜琛的手顺着秦惊语的发丝抚上她的脸颊。
她很瘦,脸颊上都没什么肉,皮肤也很细滑,但只是这种接触就让他有点发狂。
“嘶……疼。”男人的大手碰到了她回门时被打伤的地方,淤青被碰到的感觉很疼。
“你可真容易受伤。”
秦惊语刚想说点什么,就不知道他从哪里摸出了一个药膏在她的脸上涂。
他竟然随身带着药膏,难道是因为自己看不见也经常受伤吗?
淤青的地方不大,但他看不到,把药膏涂了半张脸才罢休。
“谢谢少爷。”秦惊语小声的说。
“少爷?我记得我们现在是夫妻。”薄夜琛听到这个称呼有些不悦。
秦惊语心里想了想,最后才小声地叫了一声:“夜琛……”
“与其说谢谢,不如别这么容易受伤。”
薄夜琛别过脸说道:“以后放精明点,你要出事了又要塞新的女人来,麻烦。”
“没事的,我身体很能抗造的!”秦惊语感觉心里暖暖的。
吃过饭后,佣人提醒今天要带薄夜琛却医院复查。
秦惊语熟练的给薄夜琛穿好衣服准备去医院复检,她怕薄夜琛看不到还特地尽量搀扶他上车。
在医院里,秦惊语又问了一遍:“真的不用我一起么?我也可以……”
还没说完就被打断,薄夜琛语气不善:“我是看不见了,不是智障,医嘱还是听得懂。”
“哦……那我就在外面等着啊,你需要的时候就叫我。”秦惊语再三嘱咐之后才等在门外。
诊室里,主治医生沉声说道:“看起来你眼睛应该过段时间就没什么问题了,你确定要瞒着?”
薄夜琛点点头,只有瞎了眼,那些妖魔鬼怪才会迫不及待跑出来。
他倒要看看,能不能钓到大鱼。
秦惊语在门口静静的等着薄夜琛,突然听到急救车被快速推过的声音,轮子迅速的摩擦地面,她下意识转过头看一眼。
只一眼,她就感觉浑身战栗,刚刚那个人……好像妈妈。
她顾虑不了太多,立刻起身追向他们,但却被直接阻挡在急救室外。
“我进去看一眼,就一眼,她是我妈妈!”秦惊语大喊着想要闯进去,却被医生直接拦在门外。
“小姐,即使您是病人家属也不能进来,这是急救。”医生把她拉开之后迅速的锁上急救室的门,也没有理会失魂落魄的秦惊语。
秦惊语又跑到服务台焦急地问,想要确定那人是不是母亲。
“请问刚刚那个送进急救室的患者叫什么名字?住在哪个病房?”
问完才发现,咨询台空无一人,她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一样脱力的滑坐在咨询台边。
“小姑娘,你说的是刚刚那个大姐吧?”旁边一个坐轮椅的女士突然问。
秦惊语的眼中瞬间燃起希望:“对!您知道她?”
大姐摇摇头,“节哀顺变吧。”
原本燃起希望的秦惊语一瞬间,感觉自己的世界瞬间分崩离析,如果没有妈妈,她现在这样的生活又有什么意义?
明明已经用自己所有的努力想要从死神手中拯救母亲,连自己的婚姻、身体都能付出,为什么还是救不了母亲?
秦惊语哭的发呕,甚至眼睛已经留不出什么泪水。
“小姐请小声一些,医院要保持安静。”值班的护士姗姗来迟,小声地提醒已经崩溃了的秦惊语。
医院本来就是充满了生离死别,眼泪痛楚随处可见,护士叹了声气,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问了一句:“怎么了?”
“对,对不起。”秦惊语尽力忍住自己的难过:“刚刚急救室的人……”
“那个病人啊,她都受罪三年多了,这也算是解脱。”护士小声地安慰。
“她住院三年多了?”秦惊语突然站起来,“请问她的信息是……”
“陈春梅啊,六房三床的病人。”护士回答。
秦惊语瞬间缓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这不是她妈妈的名字。
“谢谢你护士,真的谢谢你。”秦惊语低着头又忍不住抽泣。
“没事没事,你看你这小姑娘嗓子都哭哑了,快去喝点热水。”
秦惊语抬头看一眼钟,居然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糟了,她把薄夜琛落在诊室了!
她没有知会就跑开,还离开了这么长时间!
护士看着秦惊语突然又跑开,还在嘀咕:“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都风风火火的。”
秦惊语急急忙忙地找到那间诊室,薄夜琛当然早就不在了。
也是,他怎么可能等着呢?
如果刚刚那个人不是妈妈,那妈妈现在会在哪呢?
秦惊语恍惚的思考,却下意识上车回了薄家。
刚进门,就看到薄夜琛正坐在沙发上,听到她的脚步声还嗤笑一声:“怎么?还知道回来?”
“对不起,我刚刚……突然有点事情。”秦惊语苍白的解释。
“你的嗓子怎么了?”薄夜琛眉头一皱,这个声音怕不是吞碳了,哑成这个样子。
“没事,我有点感冒。”秦惊语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有个想法油然而生。
如果…….
只是如果…….
他能帮帮自己呢?如果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就可以看到妈妈了?
秦惊语踌躇很久之后才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母亲对她而言太重要了。
“夜琛,我有点事……”
电话铃响起,秦惊语看一眼手机,“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她走到了屋外,确定周围没人才点了接听。
“秦惊语,你今天是不是偷偷来医院了?”苏雪柔在电话另一边质问。
“我……我只是陪人去。”秦惊语连忙解释,妈妈还在她手上,她不敢承认。
“最好如此,我警告你,你最好别抱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要不然可别管我不照顾你妈的贱命。”
秦惊语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又一次被抽走,她蹲下身子无力的说:“我不会的。”
“哼,今天你妈可是因为你没有乖乖听话断了止疼药,秦惊语,你可别再这么不孝哦。”
紧接着,秦惊语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尖锐叫声,隔着电话都能感到那个人有多疼。
这种声音仿佛一柄柄刀子狠狠地剜她的心头肉,秦惊语又忍不住落泪,是她太没用,才让妈妈跟她一起这么受罪。
“雪柔,苏大小姐,我求你,你放过我妈吧,我真的会听话的。”秦惊语苍白无力的对电话祈求,渴求苏雪柔能够住手。
“秦惊语,你可要记住,都是因为你,你妈才要受这种苦,一切,都是你的错。”苏雪柔没有跟她废话,直接挂了电话。
秦惊语蹲在墙角,想到刚刚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感觉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
“苏雪柔?”薄夜琛的声音传来,她草草的擦了擦眼泪又走了回去。
“你做什么去了?”
“没,没事,只是接了个电话。”秦惊语的声音沙哑,还在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刚刚你想说什么?”薄夜琛问,刚刚显然秦惊语是有什么事要和他说。
秦惊语狠狠地摇摇头强笑,“没事了。”
不知好歹的女人!
薄夜琛不准备继续理会她,秦惊语却突然说道:“夜琛,你能不能……抱抱我?”
刚说完,她就觉得这个要求实在有些荒谬,于是赶紧立刻解释。
“那个,我就是……想我妈了,如果不行也没事。”
“过来。”薄夜琛调整了一下双手的姿势,“那么远怎么抱?”
秦惊语立刻上前靠在他怀里,薄夜琛身上很暖,肩膀很宽厚,让她感觉很有安全感,仿佛什么事都可以迎刃而解。
而薄夜琛又感觉到了那种身体的躁动,这是怎么回事?
只要一碰到这个女人就会有这种感觉。
然而,身体比脑子行动的更快,还没有回神,薄夜琛的手就已经搭上她纤细的腰肢。
秦惊语的身体很软,也太瘦了,仿佛一层薄薄的皮肤之下没有一点脂肪,直接裹住了她的一身美人骨。
这种感觉让薄夜琛有点慌,像是板上钉钉了某一项自己永远无法控制的短板。
就像是原始的动物,只要接触到雌性就想到了交配一样。
秦惊语还未继续感受这个怀抱,就被直接推开。
“差不多可以了。”薄夜琛僵硬的说完以后拄着盲杖要回房间。
“哦,我扶你回房。”
“不用。”薄夜琛连头都不回。
“那你今天的复检……”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薄夜琛直接躲开她准备伸过来的手走了。
而在别墅后门的拐角处,有个佣人递了个东西过去:“小琳,这是你要的东西。”
尹琳之前也是在这里的女佣,只不过现在被调到薄家主宅工作。
她们一样都是女仆,但是尹琳年轻又有几分姿色,嘴甜讨巧,还因为亲戚的关系经常能得到薄家的小恩小惠。
“少爷和少奶奶一直是这样?”尹琳旁敲侧击地问。
女仆看看周围小心的说:“是呢,其实少爷不太待见她,但她每天硬赶着要凑上去。”
“这样啊。”尹琳心里不由得开始打小算盘。
她在薄家当佣人,收到的小恩小惠都够她在外面装装富家女,如果真的能攀上少爷……
就算是瞎子能怎么样,随便撒点汤水都能让她过过锦衣玉食的日子。
更何况她也曾和薄夜琛朝夕相见,少爷长的又那么英俊,就算瞎了,脸又没变。
“小琳?”女仆催促。
“抱歉,我忘了我还有东西没带,还是去找一下吧。”尹琳赔笑着进门,看到四下无人之后悄悄的进屋溜上楼。
薄夜琛听到声音还以为是秦惊语进来,也没有制止。
安静的房间里发出小声地摩擦声,薄夜琛一下就能听出来这是布料摩擦的声音。
“少爷。”
“你不是苏雪柔。”这是一句陈述句,“滚出去。”
尹琳还不死心,来之前她特地擦了昂贵的香水,但这种香气却让薄夜琛感觉作呕。
“少爷,苏雪柔的名声很差的,听说她之前还打过胎,和好几个男人有过关系。”尹琳一边说一边试探的往前走。
“她那种人怎么能配得上少爷呢?少爷当然更适合一个冰清玉洁,身世干净的姑娘。”尹琳的声音很柔,如果正常人听了也大多会心生好感。
“少爷,我暗恋您很久了,从我第一天来就无法自拔的爱上您。可以给我一个照顾您的机会么?我一定可以比她更好的。”尹琳已经走到他的身后。
柔软的身体贴在他的背上,一双手想要环住他。
女人的人刚触碰到薄夜琛的身体,他便忍不住觉得反胃,反手就将这个女人狠狠甩出去。
“啊!”尹琳身体被撞到墙面之后忍不住尖叫。
保镖闻声而来,薄夜琛轻叩两下桌面:“处理掉。”
薄夜琛皱眉,想到刚才身体被别的女人触碰过,转身就往浴室走去。
他有严重的洁癖,对待女人,他二十几年一直是这种反应,不论长相,不论年龄。
但唯独秦惊语是个例外,甚至特别到,他仿佛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求她的触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