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拾参章
男孩收拾好刘升的房间,刘升一睡就是一日一夜。
大清早,男孩确认刘升睡得安稳,就走到张曦仑的房间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张曦仑还在睡,而周子舒就靠着温客行,在他的臂弯中熟睡。本来在闭目养神的温客行见男孩进来,立即把食指放在唇前,示意男孩要放轻脚步。男孩十分小心,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然后跪在温客行的跟前,叩了三个响头。如此大礼害得温客行都不好意思,让男孩赶快起来。经过一轮比划,原来男孩打算外出添置一些新鲜食物以及刘升在出发前交代过的东西,温客行写了一条药方交给男孩,他知道这是给刘升的药便不敢耽误,立即出发。
不久,周子舒就从睡梦中醒过来,见到张曦仑面色红润,呼吸有力,这下便真的放下心头大石。温客行乘机抱住周子舒不放,他们四目交投,加上清晨的阳光非常柔和,气氛甚好,温客行低下头吻向周子舒。经过一整晚的奔波,现在的宁静让周子舒觉得刚刚好,他回应着温客行的吻,四瓣嘴唇很快便变得湿润嫣红。
张曦仑毫无预兆地一个翻身,吓得他们立即分开,原来这小子只是做梦,他们看着对方不禁笑起来,像极在孩子背后偷偷亲热的父母一样。
周子舒去把被子重新盖到张曦仑身上,便拉住温客行到外面走走。绮梦居大得夸张,小桥流水假山假石一应俱全,最瞩目的更是设在后院的一座水榭亭楼,想必一定是为刘梦瑶量身而造。
突然他们感觉到有人闯入,二话不说就循着气息追过去,竟然来到刘升的房间前,心想:不好!
他们推门而进,一把利剑直指周子舒,周子舒反应奇快地侧身闪过,剑刃差不到一分的距离在他的喉咙前划过。温客行把周子舒拉到身后,一掌把剑打掉到地上,几乎是同一时间一把匕首刺向温客行。幸好周子舒及时把温客行拉退一步,然后飞快地闪到刺客身后,打了他一掌。温客行抢过匕首,把地上的剑踢得老远,二人成功制服了刺客。
「阿斯?」刺客并没有蒙面,温客行定眼一看便认出是刘梦瑶的保镖阿斯。周子舒听到原来是一场误会就立刻放手。
阿斯按住刚刚被扭到身后的手臂,怒瞪了他们一眼就走到刘升的床边。尽管男孩已经把血迹洗刷干净,但刘升的衣服和被铺仍是血迹斑斑,阿斯没有作声,只是看着刘升,然后一个拳头落在床架上。阿斯背向他们,所以他们看不到阿斯的表情,却感受到他的心痛。
「他没事,不用担心。等一下药买回来了,煎一剂给他服,应该很快便会醒过来。」温客行慢慢接近阿斯,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就是想要安慰他一下。
阿斯从衣袖中伸出一把匕首,指向温客行,警告他不要再走近。速度依然非常俐落,但毫无杀意,很明显这一下是意气用事。温客行伸手移开他的手,并轻轻搭住他的肩膊。
「如果阿絮伤成这样,我也做不到冷静。」温客行竟然同情起阿斯来,此时周子舒已经轻轻靠在温客行的背后。
阿斯出奇地任由温客行搭住他的肩膊,他伸手想触碰刘升的脸,却在中途失去勇气。阿斯管理好表情,站起来拱手向温客行道谢。
「保护他是我的责任,却让他受了这样的重伤,多谢温公子出手相救。」阿斯面无表情,好像在说台词一样,不过温客行并没有介意,毕竟刘升受伤他也不是毫无责任。
既然有阿斯照顾,温客行和周子舒就可以退场了。他们回到张曦仑的房间,张曦仑刚刚睡醒,觉得特别饿,周子舒就吩咐温客行去灶房看看有没有能吃的东西先让曦仑填肚,温客行毫无反抗的能力只好照办。
温客行走过一条长廊,经过几间空置的客房终于到达灶房,里面只有简单的工具和少许风干食物,灶上的窝里还有少许昨晚的菜干粥。正当温客行打算把粥翻热时,男孩回来了。他买了很多新鲜食材,有鱼有肉有菜,见到温客行在生火,急忙放下手上的东西要帮忙。温客行解释因为曦仑饿了,所以随便找些食物先让他吃点,男孩理解,立即切了些肉末,放进粥里,又加了葱花,整锅菜干粥顿时变得丰富华丽。男孩又给了温客行三个橘子,让他一同拿回去,温客行想着张曦仑应该能把这里三个人份量的食物都清理好,就无谓多生枝节解释自己和周子舒不需要。
男孩在温客行离开前让他确认药材,温客行检查过没问题后男孩高兴的立即煎药,同时又叮叮当当的处理刚买回来的食材。温客行刚走出灶房两三步,就见到阿斯过来。阿斯向温客行点头,轻轻用手抵住温客行让他停步,然后用一条干净的白色手帕在碗的边缘上擦了一下,再拿出一瓶小小的药水倒在手帕上,过了一阵子,手帕毫无异样。阿斯又用银针检查粥水,确认无毒后,才对温客行放行。
温客行并没有多问,他知道阿斯用的验毒方法都非常谨慎,如果阿斯不是一个多疑的人,就是刘升这小子有太多仇家。温客行没有再作停留,只回头看了一眼,见男孩放下手上所有工作,跪在一旁,阿斯就逐一检查食材。
肉末菜干粥是什么味道,温客行和周子舒都不知道,但看见张曦仑吃得津津有味应该是不错吃。张曦仑吃饱后就跟周子舒说想要探望刘升这位舍命救他的大恩人,正好周子舒也想去看看他,他们三人便走到刘升的房间前,谁知道好像来得不太合时。
「不要动。」阿斯的语气温柔又霸道。
「痛。。。」刘升气若游丝,少了点狂妄,多了点惹人怜惜的鼻音。
「对不住。。。我轻一点,你不动就不会痛。。。」
「呜。。。不行不行。。。好难受。。。我不要了。。。」
「。。。」
「嗯。。。不要。。。嗯。。。」
在门外的温客行和周子舒听得面面相觑,只有张曦仑一面天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敲门。
虽然刘升醒了应该已经没有大碍,但太激烈的运动对他现在虚弱的身体来说还是过早,所以温客行让周子舒把张曦仑拉后一点,然后尽了一个医者的责任,直接开门叫停。他一进去就见到刘升一头长发散落在胸前,身上的白色内袍经过一轮拉扯已经松开,露出雪白的胸膛,一边衣襟挂在肩膊上要掉不掉,眼神有点迷离,非常诱人。而阿斯则在他的身后,一手环抱着他的肩膀,前臂垫住他的下巴,让他微微抬头,一手拿着药碗,小心不让挣扎中的刘升把药打翻。
「救命。。。」刘升见到有人进来,都顾不及是谁,伸出他紫一块青一块的手求救。
阿斯见到温客行,愣了一下,惊觉这个画面太不体面,立即放下药碗,把刘升的衣服拉好,并有点慌张地从刘升身后跳下床。
这时候周子舒和张曦仑都进来了,刘升没力的靠在床边,双手都用不上力。
「你一定就是刘恩公,请受曦仑一拜,舍命相救之恩,曦仑定必涌泉相报。」张曦仑一面正经,见到刘升就跪在他的床前拜谢他。
「你有报答的机会了。」刘升吃力地说「把那碗毒药倒掉,我俩算扯平。」
张曦仑看到阿斯要杀人的眼神,又见到温客行那种摆明在看戏的表情,急中生智。
「恩公,那是温叔开的药又怎会是毒药呢,我爹说,苦口良药,恩公怕苦的话用一些甜的东西送口就不苦了。」
「你。。。算了。。。」刘升闭上眼,皱着眉,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小子,你叫阿絮来喂我。」
「周叔?」张曦仑不明白为什么会址到周子舒身上。
「你。。。少胡闹!」阿斯在一旁又急又躁。
「闭嘴!」刘升斥责阿斯,然后用一个得意的眼神看看周子舒,又看看温客行。他这一着可谓是一箭四雕,首先能摆脱张曦仑的什么舍命相救之恩,然后周子舒看在张曦仑和弄伤了自己的份上一定不会推搪,这样一来还能气一下温客行,最后不用受阿斯的蛮力璀璨,刘升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啊!
「阿絮。」温客行首先开腔「他不吃药也不会死,你不用理他,让阿斯继续吧。」说完就拉着周子舒转身。但果不然,周子舒惦记着自己对刘升的伤有责任,而且只是喂药,就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老温,只是喂药而已。」
「我还要洗澡!」刘升得寸进尺,抬起双手示意受伤了不能沾水。
「不行!!」温客行和阿斯几乎是同一时间同一语气喊道,只是对象不同而已。
周子舒知道刘升并不是真的要让他帮忙洗澡,只是借机捣蛋一下。本来他打算爽快答应,看看刘升怎么应对。
「我来帮恩公洗吧!」谁知此时张曦仑杀出一句「之前我在路边捡了一只小猫,它被马车辗过两只前腿,都是我照顾它,喂它吃药,帮它洗澡。」
「。。。」四人都哑口无言。。。
张曦仑续说「你们知道吗?小猫不爱沾水,又淘气,我就很小心托住它的肚子,让他伏在我的手上,慢慢用水从背部开始洗到尾巴,很快它就很舒服的让我把它全身洗得干干净净!之后它变得不怕水,还在我洗澡的时候在我身上爬来爬去,好可爱的。」张曦仑回忆得十分高兴。
不知道为什么阿斯觉得喉咙有点干,咳嗽了一下。
「小子,你什么意思。。。」刘升完全不明白张曦仑这番说话的用意何在,一时间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有什么另外的意思。
温客行忍住笑,说「行!曦仑,既然你有经验,他就交给你了。」
听到温客行这样的回答,刘升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好汉不吃眼前亏「不洗了!全都给我出去!」
收到刘升的命令,阿斯就客气地请他们离开。刚好男孩已经做好饭,把食物送给刘升,然后就带温客行一行人到饭厅用膳,张曦仑听到有饭吃立即口水直流,一碗肉末菜干粥令他念念不忘,想着一定要请教大厨手艺。温客行和周子舒以练功为由,婉拒了一同用膳,因为男孩是下人,所以只会在灶房旁边的小石台上与车伕同桌。起初张曦仑一个人对住一大台佳肴也是怪不好意思的,但几口尝过之后就不再与自己的胃作对了。
阿斯再次拿起药碗,刘升已经反射性退后,只是床上的位置根本不多,他又无力反抗,最后半推半就终于把药喝完。
「我把饭菜拿给你。」阿斯满意地看着空空如也的药碗。
「别。。。我现在觉得自己的血也是苦的。。。帮我准备热水,我沐浴后再吃。」刘升本来就很虚弱,喝了药又一轮挣扎,现在只有阿斯在身边,什么气势都使不出来。
「你。。。要洗澡?」
「废话。」
「要。。。我。。。帮你吗?」阿斯说话向来直接了当惜字如金,很少见他吞吞吐吐。
「我站也站不稳,手也动不了,你不帮我是想看见百川斋斋主淹死在浴盆吗?」刘升就觉得今天的阿斯特别奇怪,难道是任务出了问题?不过刘升已经没有精神去考量太多,对于阿斯,他是完全信任的,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定会如实相告。
阿斯和刘升一同长大,形影不离,刘升的小动作和小习惯阿斯比他更清楚。保护刘升,是阿斯的唯一使命,所以刘升就算身处任何危险当中,阿斯都不会让他有损伤。今次刘升身受重伤,阿斯非常惭愧,本来就已经非常放任刘升的任性,如今简直是言听计从,只要他不再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