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休养了一段时间,每天闻着消毒水的味道,加之没有什么大碍,张子兮也准备出院了,在此期间连院长都经常过来看望她。
9月的上海,天气依旧有些闷热,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却为这座城市增添了几分宁静。
也许是将要面对原身朝夕相处的两位老人,害怕露出些许破绽,加之汽车外蝉的响彻声,使张子兮原本有些烦闷的心情,此时更甚之。
原身家住在巨鹿路,这里以前是上海的租界。新中国成立后,这里的老洋房也就分发给了一些政府要员,原身的外公就是其中之一。
漆黑色的大门缓缓打开,车辆停在了铺满鹅卵石的道路上。一下车,就看到两位老人,在房门口等待着,不用想就知道是原身的外祖父母。
张徐庾老先生搀扶着其夫人,旁边的小保姆赶忙走过来和吴妈一起从车内把东西拿进屋里。
“外公?外婆?”张子兮有些忐忑的开口
“囡囡,你可算回来了!你最近在医院可把我和你外公吓坏了。”张老夫人哭着抱过张子兮。
“外婆,我这不是没什么大碍吗,不用担心的。”张子兮心中不免有些难过,自己代替这两位老人的外孙女。
“什么叫没什么大碍?我都得知了,医生讲你晕倒时可能撞到了脑袋,暂时失去了记忆。”
“幸好上天保佑我们家囡囡,这才没伤及性命的。好了,你先别哭了,我们家囡囡也饿了,先去吃饭吧。”张老先生安慰着其夫人。
“囡囡,这些都是你平时爱吃的,最近在医院都瘦了一大圈,好好补补。”张老夫人用公筷夹了些菜,放到张子兮前的盘中。
“谢谢外婆,您也快吃吧。”
虽然食物丰盛但张子兮味同嚼蜡,害怕被看出破绽,又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有一些拘谨。
这个洋房的装修有一些民国的风情。这一切都在彰显张子兮和原主的区别,说不羡慕,那也是假,自己奋斗一生可能获得不了的东西,原主从出生就拥有。
饭后,在妈妈的陪伴下,张子兮去了二楼的卧室内。
以休息为由,张子兮婉送了妈妈。仔细打量了原身的房间,白色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复古欧式钟,房间里摆放着三个书架,高矮错乱,放在房间的不同面。楠木衣柜旁又摆放着一个精美的雕花衣橱,整个房间有些偏民国风。
不知为何,张子兮感觉这个地方异常的熟悉。一种强烈的意愿迫使着她朝着书桌走去。
从第二个抽屉取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翻开看了几页,上面一件件讲述着原主发生的事情。
这倒是让自己能够了解原主。张子兮心想。
翻阅了起来,看着看着张子兮的泪也滴在本子上。
原主的生活并非是被其他人形容的这么美好,幼年时外祖家遭受文革,便被送去了李家。
李家的老人重男轻女,对原主非打即骂,原主曾向母亲讲述过,但当时母亲并不相信,直到一次原主差点丢了性命,才得知原主讲的是真的。
但有什么用,原主因为几年的打骂,出现了应激反应,害怕与人交流甚至不能开口讲话。在此期间,还遭受过性侵。即使后来文革结束,外祖家平反,父母后来离婚,张子兮又回到外祖家,也能正常讲话了,但是心中的灰暗,是解决不掉的,大学期间原主一度想要自杀。
张子兮哭着看完原主的日记,她不知道这个女孩怎么会承受过这么多,家暴、性侵、语言障碍、校园霸凌加,都发生在这个女孩身上,她是怎么承受的,是怎么熬过每一天的?张子兮在日记中也得知原主来自身体对李梓文的厌恶,一个加害者、冷漠旁观者、得利者,甚至原主曾把性侵的事情告诉过他,他一笑而过不吭声,对于他而言那是比原主更重要的表哥,这原主怎么可能想要和这个弟弟亲近。
她也知道了,原主并非是在家昏迷,而是吞药自杀。
午夜躺在床上,张子兮终于睡着。迷迷糊糊间她看到了一个女孩的一生,从她的出生到死亡,那分明是原主在日记中记载自己所经历的。
张子兮,张子兮,一个漂亮的女生一遍遍呼喊着她。
“你是?”张子兮疑惑的讲到
“我是你这副身体的原主人。”
“你是我这副身体的原主人?”
“是的”女孩点头笑道。
“抱歉,我不知道怎么占据了你的身体。”张子兮忙讲道。
“你不需要到道歉,我不本来就不想活下去了。不知道是什么因果,让你到了我的身体中,你要好好活着,我现在也终于解脱了。”讲完女生慢慢消失了。
“哎!等一下,你知道我怎么回到现代吗?姐妹!”
猛然间,张子兮从床上坐了起来。
原来是做梦啊,但这梦也未免太真实了吧。张子兮心想道。
午夜微凉,张子兮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漆黑的夜晚,连月亮也蒙上了薄纱。半梦半醒,似睡非睡,张子兮站在窗边,思绪也放飞起来。
1986年,改革开放之初,遍地都是黄金。自己也没想到会来到这个时候,不知道现代的自己现在怎么样了。自己怎么回去啊?
算了都来到这里了,就代替原身先好好生活吧。
一楼的整点钟声敲响,看了眼手表三点钟,张子兮也没什么睡意了,站在窗边吹起了冷风。
窗边蕾丝纱飞扬,整个世界好像只能听到蝉鸣声,不知为何张子兮也伤感起来。转身张子兮静悄悄的离开房间,想去院子中走走。
刚到一楼,便看到厨房的灯还亮着,吴妈在那里不知道在忙什么,张子兮便走了过去看看。
“吴妈,你怎么还没睡?”
“啊,囡囡,是你啊。我在熬粥呢,我听老中医讲,喝小火熬的粥有利于胃的恢复,正好现在熬上,早上你就能喝了。”
“有利于胃的恢复?”张子兮笑了笑。
吴妈察觉到自己失口了,边忙打掩护,岔开话题。
“囡囡,你怎么下来了啊?”
“刚睡醒,我想到院中走走。”
“正好我已经熬上了,我和你一起走走吧,年纪大了也睡不着了。”
“好啊,吴妈。”说完张子兮挽上吴妈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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